卡洛琳所有的记忆，开始于一个冰冷的雪夜。
出生没有多长时间的她，被人丢在孤儿院门口，冰冷的雪花逐渐覆盖稚嫩身体，粗糙破烂的麻布根本无法保暖。
濒临死亡的恐惧，让对一切都懵懂的新生儿放声大哭，终于引出了不耐烦的护工，骂骂咧咧将她带进孤儿院。
“我对母亲的印象，只有覆盖脸庞的黑布……除此之外，别无他物，我甚至连证明自己身份的牌子都没有。”
喝着葛罗瑞娅刚刚泡好的温神奶茶，卡洛琳发出低沉笑声。
似嘲讽，又似叹息。
“就连包括我身体的破布，后来也被孤儿院当成了麻布。”
“长大以后，没有试着寻找吗？”
同样喝着奶茶，葛罗瑞娅用平静温和，尽量不刺激卡洛琳的声音询问。
“小时候，尤其是在孤儿院里遭到那些大孩子欺负时，确实想过寻找，但稍微长大一些我就放弃了。
我的母亲已经将我抛弃，我就算找到她，有什么意义？让她简要概述一下当时将我抛弃的心情吗？”
卡洛琳摇头。
“根本没有意义。”
“确实，在她将你抛弃的那一刻，她就已经没有资格称为你母亲……之后在孤儿院的生活呢？”
“勉强活着吧。”
“我在的孤儿院并不富裕，每顿饭都吃不饱，有时候甚至要被那些大孩子抢吃的，闲暇的时间更是要被院长利用，充当童工。”
“长时间的饥饿，被欺负欧打，完不成工作指标要被打鞭子……那时候我最大的理想，就是能无忧无虑的吃饱饭……”
“真的好饿呀……”
刻骨铭心的回忆，引发了生理记忆。
卡洛琳揉着肚子，拿起身前小桌子上的甜甜圈，啃了一口。
糖霜与油脂的味道，让卡洛琳表情轻松不少……美食是改善心情的一大利器。
“吃可以，但不能多吃，小心蛀牙。”
“知道了，葛罗瑞娅牧师，你也来一个，巧克力的。”
卡洛琳贴近葛罗瑞娅，递给她一个同样温热的甜甜圈。
看着萝莉牧师接过甜甜圈啃食，脸颊变得鼓鼓的可爱模样，卡洛琳眼底阴霾消散。
过去每一次回忆，这些沉淀在记忆深处的黑暗不堪就会翻涌上来，刺痛她的心，让她烦闷暴躁。
但这次有着身旁萝莉牧师陪伴，她的心湖却一片平静。
波澜不惊。
就仿佛有了依靠，过去那些灰暗已经不再是她人生的全部。
默默的，卡洛琳向葛罗瑞娅贴近，直到两个人靠在一起，肩膀贴着肩膀。
“卡洛琳，有事？”
“没有事……葛罗瑞娅牧师，您身材真的娇小，未来还有成长的可能吗？”
“……卡洛琳，看来甜点中的糖分，已经让你神志不清了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，葛罗瑞娅你真可爱……抱歉，我以后不会再说了。”
葛罗瑞娅的瞪视，让卡洛琳笑了两下。
将手中甜点吃干净，她开始以平静语调，继续讲述之后晦暗人生：
“我在孤儿院里一直活到了9岁，之后就被那个该死的人渣继父收养……
他收养我的主要目的，竟然是为了获取当地领主，公布领养遗孤法案的减税优惠……”
平静的语调继续讲述，随着旁听，葛罗瑞娅听到了把卡洛琳当成减税工具。之后又当成商品培养，等她长大后甚至差一点把她按在桌子上的禽兽继父。
听到了在街上流浪时，接触的那些用上瘾药品，控制红灯区女性的帮派渣滓。
听到了在教堂中衣冠楚楚，实际上天天在暗地里倒卖儿童，为诸多恶劣势力充当保护伞的牧师。
“那个牧师装起来真的太像了，我当时就是被他骗了，然后被绑上了车……”
“好在后来遇到了你。”
卡洛琳看着葛罗瑞娅，眼中满是感激。
“如果没有你，我基本没有可能逃跑，只能被那些混蛋卖到红灯区……
到时候我可能就会像那些，帮派控制下的倒霉女一样，满身疾病缠身，无人问津的死在床上吧？”
“遇到你，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。”
不，在未来你成为了三大邪教之一，谧月圣教的首席大祭司，掀起大量动乱，造下无边杀业。
——这话葛罗瑞娅，自然不会说。
她舔了下手指上的巧克力，装作恍然。
“哦……我说当时你看见我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，我当时还以为我穿的不对，引起什么误会了。”
“不过你当时也应该还有机会逃跑吧？你那种身化阴影的能力。”
“不可能的。”卡洛琳摇头。
“我这个被禽兽继父恐吓，激发出来的逃跑能力，没葛罗瑞娅你想的那么好用。
只有情绪激动的时候能用不说，还时灵时不灵，持续时间更是短得可怕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，每使用它一回，我就会消耗大量体力……你看。”
卡洛琳抬起一只手掌，憋红了脸，用力使劲，也只是在手指间，挤出一些零星的飘渺黑色雾气。
看起来滑稽又可怜。
作为代价，她的脸色又快速向苍白变化。
时间连二秒都没有。
甚至连葛罗瑞娅阻止的提醒，都没来得及说出。
“……那是你不会使用这份力量，如果你能够熟练使用这份力量操控阴影，你会成为很强大的职业者。”
感受着空气中的纯净阴影能量，葛罗瑞娅心中感慨。
相比于普通系的元素，阴影能量的性质要更加惰化，不知有多少法师费尽力气也牵引不到太多它们。
而自己身边，却有一个只需要憋气就可以把他们给招出来的女孩。
“你的天赋真的非常强。”
“那葛罗瑞娅你来教我？我一定会认真听讲。”
“我当然可以教你，虽然圣光与阴影能量有大部分是对立的，但这难不倒我。”
阴影能量魔法，早就出神入化的魔王陛下点头。
“不过可惜你就要离开……等等，难道你是想要……”
葛罗瑞娅，讶然的看向卡洛琳。
“葛罗瑞娅你没想错，我就算被送出去，又能送到哪呢？”
卡洛琳表情酸涩。
“我是没有家的人。”
“如果葛罗瑞娅你不嫌弃的话，能不能把我带在身边？我会成为唯你是从的学徒，哪怕是让我献上生命。”
“…… 唯我是从倒是用不到，命只有一条留给你自己，我更喜欢一个人能够独立思考自立，不过我可是很严格的。”
“我就怕你不严格……你答应我跟在你身边了？”
“我答应了。”
“好耶！”
卡洛琳一把，把葛罗瑞娅抱在怀里。
“葛罗瑞娅！谢谢你！”
“松、松手……我呼吸……咳咳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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